发布日期:2024-06-14 21:56 点击次数:104
文:王姐 素材: 韩英子
故事来源于生活,故事是艺术创作的源泉,艺术高于生活。
我叫韩英子,是一名大学老师。
我的娘家在农村,那是一个美丽的村子,我的父亲是我们村小学的民办教师,他不但有文化,还思想前卫,父亲和母亲结婚后先后生下我和妹妹,在那时候的农村,人的思想还比较传统,如果家里没有儿子,就会被村里人看不起,说是绝户头。
我的外公外婆还有爷爷奶奶都劝他们要再生一个儿子,母亲也想有个儿子,但父亲却说,母亲每次生孩子都是在鬼门关走一遭,如今有我们姐妹两个,彼此做个伴就够了,不在乎有没有儿子。
虽然父亲很开明,但村里人时常因为我们家没有男孩,在背地里偷偷的议论我们,每当这个时候,母亲就流眼泪跟父亲说,想再生一个儿子。
父亲不在于这些,他总是安慰母亲说:“咱们把两个女儿培养好了,将来他们都得羡慕我们。”
父亲非常注重我和妹妹的教育,对我们姐妹二个人的学习要求非常严格,从我记事起,父亲就开始教我读书识字,当我上小学的时候,我已经会背不少的古诗,那个时候,父亲只要有空闲的时间,就会教我和妹妹,父亲常说:知识能改变命运,如果不想一辈子吃苦,就要在读书的时候能吃苦。
那时候的农村,大部分的家庭并不注重教育,村里的孩子放了学不是被父母拉到地里干活,就是到处跑出去玩,但是我们家里不同。我们放学后,父亲让我们在家先写作业,写完作业才让我们出去。
在父亲的严格要求下,我和妹妹也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,我们两个学习都非常的好。
如果一直这样下去,我们一定是幸福的一家人,然而,天有不测风云,我上小学三年的时候,一天我正在上课,父亲班里的学生过来喊我,说父亲晕倒了,让我赶紧回家找母亲。
我跑过去看的时候,学校的老师已经准备好车子,要送父亲去镇上的医院,我赶紧回家去喊母亲。
当母亲听说父亲突然晕倒了的时候,吓得腿都软了。
那天父亲被送到镇上的医院,后来又转院到市区,最后确诊是肿瘤,为了给父亲看病,母亲不惜花光家里的积蓄,还借了不少的外债,但最终也没有能留下父亲的生命,不到两个月,父亲就去世了。
父亲的突然去世,让我们家变得风雨飘零,母亲也憔悴很多,那时候我刚刚9岁,妹妹才7岁,一个农村妇女,领着两个年幼的孩子,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。
如果说生活的难母亲可以承受,但精神上的折磨则是雪上加霜,父亲走后不到一年,大伯就看上了我家的宅基地,三番五次的来跟母亲说要我们家的宅基地,母亲不同意,大伯和大伯母就背地里说难听的话,所以,两家经常闹矛盾,经常生气,母亲常常偷偷流眼泪。
自从父亲去世后,我和妹妹也懂事了很多,每天一放学就赶紧帮母亲干活做饭,但即使这样,家里没有男人,母亲还是非常的艰难,尤其到农忙的季节,家里十几亩地,靠母亲一个人实在太难了,好在,我的两个舅舅会时常来帮忙,但是农忙季,家家户户都要抢收抢种,舅舅家也有自己的田地,有时候也是忙不开。
一到农忙,母亲就顾不上做饭吃,一天母亲说:“英子,你爹不在了,家里还欠不少债,我一个人太难了,要不你不上学了吧,回家帮妈做口饭吃。”我虽然特别喜欢读书,但我更心疼母亲,于是含着泪同意了。
从那以后,我就辍学了。辍学后,每天在家做好饭,给母亲送到地里,再帮母亲一起干活,穷人的孩子早当家,别看我年龄小,什么活都做的有模有样,身边的人看我小小年龄,就不得不什么都干,挺可怜的,就劝母亲说:“家里没有个男人怎么行呢?不但你受苦,孩子也跟着受罪呀,再走一步吧。”
但母亲一直不愿意找,一个原因是因为她跟父亲感情深厚,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怕委屈了我们姐妹两个。
直到父亲去世两年后的一天,大舅妈来到我们家,还领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。
这个中年男人个子不高,但人长得很慈善,他是大舅妈给母亲介绍的对象。
中年男人是大舅妈娘家村里的人,为人忠厚老实,从小就是个孤儿,跟着奶奶长大,奶奶去世后,家里就他一个人,因为家里穷,三十多岁了一直没有娶上媳妇,大舅妈说,这个人知根知底,就带来让母亲瞧瞧,然后极力的撮合母亲跟他一起过日子。
这两年,我们确实过得很辛苦,那天母亲跟大舅妈说:“一起过日子可以,但他要来我们村生活,并且以后不能再要孩子。”
那个男人同意了,他跟母亲做了保证,说以后不要孩子,把我和妹妹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,就这样,母亲同意他在我们家住了下来,我和妹妹有了继父。
当继父刚来我们家的那段时间,我很不适应,毕竟是个陌生的人,我几乎一天都不跟他说一句话,哪怕坐在一起吃饭,我对他的称呼也是“哎”,他倒是知趣也不在意,每天就是闷着头干活,话也不多。
一天晚上,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晚饭,一向不怎么说话的继父突然对我说:“英子,我听村里人说,以前你学习可好了,今年你才11岁,正是上学的年龄,新学期开学,你继续回学校上学吧。”
我挺惊讶的,看了他一眼说:“家里挺难的,我不上了,在家帮我妈做饭。”
他说:“家里的事情,你们小孩子不用操心,以后有我在,地里活我干,你妈在家做饭,你放心去读书吧。”
新学期开学,他真的去找学校找到校长,让我跟着四年级重新开始上学了。
我去上学那天,母亲对着继父说:“真是谢谢你,能让孩子去读书。”
继父对母亲说:“你同意我来到你们家,我应该感谢你们,以前我都是一个人,一个人吃饱,一家人不饿,生活也没有个奔头,现在我有了你们,我感觉到生活有劲头,以后,咱们就是一家人,一家人一条心,咱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,两个孩子只要愿意读书,咱两个就是砸锅卖铁,也要好好供她们,让她们将来都有出息。”
继父的一番话,让母亲感动的抹起了眼泪,而我也开始从心里慢慢的接受他了。
自从继父来我们家以后,母亲的日子好过起来,脏活重活继父都不让母亲干,并且继父为人好,村子谁家有困难,他都是主动热心的去帮忙,很快在村里赢得了好名声,村里人也都慢慢的接受了他,母亲的脸上也渐渐的又有了笑容。
我和妹妹都上学,家里的活就落在了继父和母亲身上,但继父从来不抱怨,每天我和妹妹放学回家,他不让我们下地干活,而是让我们在家写作业,那时我感觉好像父亲又回来了一样。
但是即使这样,当时我已经11岁了,我还是没有勇气改口叫他爹,妹妹毕竟年龄小一些,很快改口,而我一直叫他“伯”,他倒是不计较这些,每次都乐哈哈的答应着。
后来,我考上了镇上的初中,镇上离家里20多里地,需要住校,因为家里不太宽裕,我每周走的时候都想带些干粮和咸菜去学校,这样在学校就能少买一点,也节省一些,但是继父只允许我带干粮不同意我带咸菜,他跟母亲说:“孩子小,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咸菜总吃不好,耽误孩子长个子,再说了,学习费脑子,总吃咸菜怎么行?我们在家怎么都行,不能委屈了孩子。”
继父就是这样,对我和妹妹百分之百的好,无论是我和妹妹吃的、穿的、用的,还有上学的花费,他都准备的妥当,从来不让母亲操心,而他自己一年到头却从来不舍得添一件新衣服。
村里人常常跟他开玩笑说:“你这么苦自己图啥,跟老黄牛有啥区别,将来她们跟你也未必亲。”
每当这个时候,继父总是笑嘻嘻的说:“那是俺闺女,俺就是要对她们好。”
我上初一下学期,母亲意外怀孕了,当时母亲已经35岁,得知母亲怀孕的消息,我和妹妹都很担忧,那个周末回家,我问母亲:“妈,以后伯有了自己的孩子,可能就跟现在不一样了吧?”
母亲说:“你伯来咱家这些年了,对咱娘三啥样,我心里有数,所以,妈想生下这个孩子,也算对得起他,再说将来你们多一个姊妹,也多一个亲人。”
就在这时继父从外面回来,听到我们的谈话后,对母亲说:“当初我来的时候,答应过你们,不要孩子的,你们放心吧,这个孩子咱不要,明天我就带你去镇上医院。”
继父的话让我们都没有想到,后来,我们都要求留下母亲肚子里的孩子,继父当场就哭了。
弟弟出生时,我14岁,妹妹12岁,很多人见了我们姐妹两个都会说,你们家添了一个小弟弟,以后你两个日子都不会好过了。
但现实啪啪的打了他们的脸,继父没有因为弟弟的出生对我们半点不好,反而是对我和妹妹比以前更好,他说,自己违背了当初的承诺,感觉愧对我们。但因为有了弟弟,我们反而觉得跟他更加亲近了些。
弟弟是家里唯一的男孩,母亲非常娇惯他,但是继父却不一样,他对弟弟远远没有对我们两个好,我清楚的记得,弟弟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穿过几件新衣服,他的衣服,都我和妹妹的旧衣服改的,继父常说:“富养闺女穷养儿子,男孩子穿那么好干啥?”
母亲说,继父太偏心我和妹妹,时常为弟弟抱不平,好在,我和妹妹也都特别疼爱弟弟。
继父对我们的好,数都数不清,我高三那年,压力很大,常常失眠,精神状态也不好,那一段时间, 继父每隔一个星期就来县城一趟,带我出去吃顿饭,给我送母亲包的包子,有时候是地里摘的瓜果,每次他都说是来县城办事,顺便来看看我,但是一个老农民,哪有那么多的事情要来县城办的?其实他是不放心我,专程来看我的。他虽然话不多,但却用行动表达了一切。
继父这样对待我和妹妹,我们不说,外人根本看不出他是我们的继父。
三年高中,我总算没有辜负母亲和继父的期望,那年我一举高中,考上了省城的大学。
拿到通知说的那天,继父比母亲还要高兴,他把通知书拿到手里看了一遍又一遍,嘴里喃喃的说:“闺女真中,真中。”
我上大学两年后,妹妹也考上了省城的医科大学,家里供应两个大学生,实在是不容易,但继父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说过一句苦,相反,他总是以我们为荣。
上大学后,我尽量勤工俭学,因为家里有三个孩子要养,压力挺大的,看着继父为我们操劳而变得驼背的身影,我不忍心再花家里的钱,所以,大学四年,我除了认真读书,其余的时间都在打工挣钱。宿舍里的女生买衣服化妆品,我从来不攀比这些,我把精力用在学习上。
大四那年,我考上的本校的研究生,研究生毕业以后我去了一所大专院校,成了一名大学老师,后来妹妹毕业后,也留在了省城一家医院,成了一名医生。
自从我们上班后,就经常想着给家里钱,但是继父从来不让母亲接我们的钱,他常常跟母亲说:“孩子在大城市压力大,我们也没有什么能力,也帮不上她们什么忙,她们的工资让她们自己攒住,将来结婚买房子用。家里有我呢,咱地里有收入,我也能出去挣钱,能顾住。”
继父的话总是让我们感动,一个跟我们毫无血缘关系的人,却事事都在为我们着想,而很多亲生的父母还为了儿子不断的搜刮自己女儿呢?继父博大的胸怀让我泪目。
后来,我结婚的时候,母亲和继父也没有问婆家要一分钱的彩礼,他们说,只要婆家对我好就行了。
我的老公在电业局工作,我们两个都是正式工作,日子过得很轻松,我总想帮助家里,让继父和母亲不再那么操劳,每次我回家给他们一点,但他们又总是以各种各样的借口还回来,尤其是继父,每次我给他们钱,他们都是象征性的收下一点,然后又包个红包给了我的孩子。
其实我知道,继父是希望我们在婆家活得硬气,才不想让我帮扶娘家的。
但在我心里,早就把他看成了自己的父亲,所以我每次回去的时候,都会给家里添置不少东西,给他和母亲买衣服,给弟弟买需要的东西。
后来弟弟考上了信阳师范大学,我和妹妹主动承担了弟弟上大学的费用,在我们看来,我们有这个能力,供弟弟上学是理所当然的事情,但继父还是不愿意给我们添麻烦,他总是说:“你们顾好你们的小家就行了,家里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。”
那些年,继父说的最多的话就是,家里有他,我们不用操心,他的话让我们心里很踏实,是的,有继父,我们真的没有为家里操过心,他给我们撑起了一片天。
弟弟大学毕业后,回到了我们县城一所中学教书,上班两年后,他谈了女朋友,是他学校的同事,谈的不到一年,他们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,继父和母亲便在县城帮贷款买了房子。
弟弟买房子是事情,他们是偷偷办的,我和妹妹都不知道,当时他们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,120多平方,总款下来50多万,首付十多万,贷款30多万,弟弟买房子,我们做姐姐的当然要出力呀,我和妹妹知道后,一个人拿了15万给弟弟,让他直接把房子全款买下,但继父无论如何不让弟弟收我们的钱。
继父说:“你弟弟也已经上班,我和你母亲替他凑了首付,你们买房子时,家里没有帮衬一点,相比你们,他已经沾光了,无论如何,不能要你们的钱。”所以,弟弟买房,我们等于一分也没有帮上忙。
后来弟弟结婚,我和妹妹商量,家里刚给弟弟买了房子,还有30多万的房贷,又要操办婚礼,肯定压力很大,我们趁弟弟结婚的机会,上个大礼资助一下,减轻他们的负担。
最终我和妹妹商量决定,我们两个一人拿5万礼金,也算是资助一下弟弟,这样再合适不过了。
弟弟结婚那天,是在村里办的婚礼,继父这么多年,在十里八乡的都有好名声,也结交了不少的朋友,加上弟弟的朋友、同事,那天整整摆了30多桌,婚礼那天,我和妹妹来到记礼处,把提前准备好的厚厚一摞现金递上去,村里的人看到我和妹妹上的礼,都羡慕不已,大家纷纷议论,说继父有福气,家里的孩子都有出息,继父听了,也是满脸的笑容,看到继父和母亲高兴,我和妹妹也很开心。
谁料,婚礼刚刚结束,继父就让母亲把我们姐弟三人都喊回了屋。
我刚进屋,就看见桌子上摆着两摞钱,正是我和妹妹封的礼金。
接着继父说:“闺女呀,你们为啥给这么多钱我心里明白,你们是想借你弟结婚,帮助家一把,今天当着你弟弟的面,我也把话说明白,这个礼太大了,不能收,你们都有自己的小家庭,做父母的要一碗水端平,你们都是我的孩子,我不能拿你们两个的钱去补贴你们弟弟。”
“你们的表现,已经让我在村里风光无限了,我高兴呀。”说着,继父就把钱都装了起来,塞到我们的手里。
弟弟也说:“姐,我已经工作了,不能老花你们的钱,那样我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。”
听了弟弟和继父的话我一下子急了,我说:“爹,小刚是我们的亲弟弟,我们就这么一个弟弟,看着他那么高的房贷,我们怎么能一点不帮他呢?”
我的一声“爹”,在场的人都愣住了,直到我发现他们都盯着我看时,我才恍然大悟,我无意识的情况下改口叫了继父“爹”。
继父激动的流下了泪水,他哽咽的说:“有你这一声爹,我已经很满足了,你们姐弟三人,相亲相爱,我很高兴,但亲兄弟,明算账,不能失了规矩。”
听了继父的话,我和妹妹也流下了泪水,继父虽然不是我们的亲生父亲,跟我和妹妹也没有一点的血缘关系,但是他时刻为我们着想,对我们的爱已经远远的超越了血缘。
到今年,弟弟结婚六年了,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,去年,我和妹妹背着继父劝通了弟弟,帮助弟弟还清了房贷,看着弟弟过上轻松的生活,我们做姐姐的也特别开心。
如今,继父和母亲身体很好,他们在县城帮弟弟带孩子,继父还是一天都不肯闲住,他空闲的时候,在县城骑个三轮车到处跑着收废品,他说:“我只要能动一天,都不能成为你们的负担。”
家里的田他也一直种住,种的都是我们喜欢吃的东西,花生、玉米、大蒜、红薯等,我们每次回去的时候,他都是大包小包的给我们往车上装。
我是真的幸运,这辈子遇到这么好的继父,继父就是我的亲爸,我们之间的亲情早就已经超越了血缘,以后我会好好的孝敬他和母亲,让他们安详晚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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